加拿大移民后遗症,等绿卡如坐监

加拿大移民後遺症,等綠卡如坐監

移民之後,就好像一個人做了換腎手術,需要終生服藥抑制排異反應。拿到移民的門票,跨過那道門檻兒,不是完事大吉了,而是有無數後遺症等著你一一去面對,一種叫做“糾結”的情緒將和你如影隨形,直到終老。

加拿大移民後遺症,等綠卡如坐監

相對早期移民那種徹底告別母國,一到移民國即便是住地下室、打labor工也抱著安營紮寨、安家落戶的勇氣來的移民前輩們,近些年的移民大多是一家兩制,家庭成員中那個負責夯實經濟基礎的一般是拉著行李箱做候鳥,另一半留守陪伴孩子讀書。這種家庭體制導致一個家庭在對未來的規劃中充滿了觀望和舉棋不定。而今實力不可小覷的各類新移民們抵達之後便可入住豪宅或當地高尚社區,但特殊的家庭體制將原本可能沉悶、單調但卻完整的生活割裂,腳踏兩只船的行程總是充滿了各種潛在的風險和不確定性,於是動盪的心很難把這片天空永遠蔚藍、綠草四季如茵、霧霾終年不見的土地當做自己真正的家。候鳥們一年四季處在遷徙的狀態中,留守的主婦們或盼著孩子早日入讀大學,擺脫這份陪讀的羈絆;或“移民監”中一口氣住夠時間,拿到公民身份,以期獲得一份行走的自由。

但這依然只是一種期待中的生活,移民後遺症的形影相隨,讓這些貌似來去自由的人實際上經歷著最難以給局外人講解清楚、且技術含量頗高的牽掛和羈絆。

以保留加拿大永久居民身份為例,候鳥們如果還想保住這個身份,要在五年中住滿兩年。不要以為這兩年是白駒過隙,對相當一部分人來說就是度日如年。國內生意如過山車一般牽扯著每根神經,加拿大清淨到寂寞的日子實在不好打發,哪里能安心住下來?有的人乾脆放棄這個身份,拿個10年簽證,但這就意味著你將不能再享有當地政府給永久居民的各種福利。有的心有不甘便委託一些仲介機構想“辦法”。弄虛作假多了,移民局就開始給所有移民“服藥”。現在當第一張楓葉卡到期要換第二張楓葉卡時,手續變得格外繁冗、嚴苛。為了證明居住時限達標,移民局要求你提供護照中所有出入境記錄,包括空白頁都要複印出來,中國海關印章沒有英文,必須拿到有資質的英語翻譯部門一個章一個章翻譯出來,同時出具翻譯機構確保真實性的聲明。除此之外,還要提供每年的納稅證明、讀書或工作證明、租房證明、買房的每年繳納地稅的證明、孩子的就讀證明甚至成績報告……凡此種種,就是要證明你真實地住在這裏。此外,所有提交的影本要有家庭醫生、牧師或會計師等政府信得過的人關於真實性的聲明和簽字。現在醫生、牧師願意簽這個字的越來越少,很多人乾脆拿到律師事務所公證。

一位拿著永久居民身份的女士在加拿大完成生子任務後,回到國內和親朋好友大力褒獎在加拿大生孩子享受的超乎想像的優越待遇,關鍵是費用全免。結果沒多少日子便收到了醫院三萬加元的巨額帳單,原因是在加拿大的居住時間不夠,不能享受當地醫療保險。 加拿大的失業保險有時候比上班的人工資還高,但一旦離境便不再享有。還有十八歲以下的孩子享有的兒童福利(俗稱“牛奶金”),也是在離境之後便不能領取。為了打擊一些離境後還在拿這項福利的人,加拿大稅務局不斷加大抽查力度,而且年年抽查,一封信寄到家裏,便要你提供居住證明,孩子的在校證明,40天內沒有將資料寄到稅務局,福利立刻停止。隨後便可能面對更多的調查,如果真的是冒領了,那就意味著吐出這些錢的同時還要接受罰款。現在加拿大一些部門已不再相信私人之間的租房合同,為了證明你的真實居住,甚至要你提供半年的水電費、電話費的繳費帳單。

很多移民想,乾脆入籍吧,成為公民就不用每天算著日子居住,可以一勞永逸了。現在不僅這種一勞永逸行將被打破,就連入籍的門檻也讓很多人望而生畏了。今年2月,加拿大移民局將入籍申請費從每人200加元直接漲價到400加元。儘管很多人認為錢不是問題,但移民局讓相當數量的人的語言能力成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所有申請人必須提供政府承認的ELSA(英語第二語言)聽、說、讀、寫四項技能四級或四級以上的證明,包括學習期間的出勤記錄。以前50歲以上的申請人可以免入籍考試,現在一個即將通過的法案將年齡上限提到了65歲,這就意味著你得用英語參加入籍考試的筆試和麵試。筆試如果還可以突擊惡補的話,移民局官員面前隨機話題的對答如流可就不那麼容易了。新法案通過後,入籍居住時間也從四年住滿三年變成六年住滿四年。最關鍵的是入籍之後也不再來去自由,醫療保險住夠規定時間方能生效只是限制條件的其中之一,預計未來還會有更多的細則對居住時間進行限制。

早年已經入籍的移民們,現在即便回到母國居住,因為已經是外國人了,母國也不得不對其見外了。很多手持加拿大護照的加籍華人回國看父母、和老公團聚,在申請中國簽證時還得提供國內的邀請函。還有相當一部分已經入籍加拿大的華人在國內有房產和銀行帳戶。為了保證這些個人財產的安全性,他們又不敢隨便把國內戶口註銷,否則你一個拿著外國護照的人怎麼說清楚你本人就是那個房的房主和銀行帳戶的戶主?因此,他們不敢享受國內給徹底沒戶口、沒瓜葛的外籍華人的某些便利政策,只能在擦邊球的狀態中手持外國護照,拿著中國簽證,回到國內居住滿三個月就得出趟國再簽一次。

一位回流國內定居的朋友,每三個月出境一次,“旅行”成了他生活的常態,儘管這張護照可以走遍世界150多個國家,但回國就為多掙兩個錢的他還得選擇最經濟的路線——中國香港。就因為手裏那張加拿大護照,這些年是不用算在加拿大的居住時間了,在自己家卻要天天掐著點兒過日子,遠不是傳說中的那種來去無牽掛。即便不用算在加拿大的居住時間了,但每年四月報稅的季節還得回到加拿大去報稅,作為這個國家的公民畢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切斷之後將來一旦你回去居住了又是一堆麻煩等著你。還有房子的麻煩事,冬天得有人給你鏟雪,一年四季還得有人幫你除草,沒人居住卻要年年給政府繳納高昂的地稅。這個朋友說一年到頭被兩個國家的種種細節搞得快人格分裂了。

候鳥的生活也不是別人眼中所豔羨的那樣,越到老後遺症越多。超過四十歲以上,長途飛行就開始變成一種煎熬。就是頭等艙中的富貴鳥也一樣要面臨倒時差的折磨,年齡越大越經不起這種折騰,而且不久前就已經有人因為這種遷徙、奔波命隕溫哥華。那些現在在國內打拼、籌畫著老了以後回溫哥華安享晚年的候鳥們,很多連身份都沒有了,多病多災的老年是可以承受得了加拿大高昂的醫療費用呢還是可以經受得住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行回國就醫呢?一家兩制的移民家庭,老到飛不動的時候,一個人的社會福利全部在加拿大,一個人的社保、醫療等等全部在中國,牛郎織女的日子難道還要持續下去嗎?到那個時候,在哪里居住、誰來陪伴誰將是一個更加現實並兩難的選擇。

鑒於新一代移民的這種頻繁遷徙中的諸多不確定性,移民國深感這些移民對當地經濟貢獻遠遠低於預期,對當地社會的融入程度和適應性也差強人意。2011年,加拿大政府一刀切了30萬技術移民,當時有媒體形容是“哀鴻遍野”。震驚之餘很多已經拿到移民“入場券”但還在國內糾結“去,還是不去”的人,不再每天在加拿大華人移民論壇中反反復複地問那些過來人“自己的狀況到底適合不適合去那裏生活” 了。因為他們突然發現了這張“入場券”因為緊俏必須珍惜了,至於那場子裏的戲是否真的精彩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浪費了這個入場的機會。2014年,被指責為“只認錢”的加拿大政府再次舉起六親不認的刀切了6.5萬投資移民。這回是富人頭上動刀,動靜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這下不是“哀鴻遍野”而是“沸反盈天”,國內、國外的媒體跟著熱鬧,喊著打官司的有錢人還在和加拿大政府分庭抗禮、連連叫板。這是一個從“入場券緊俏”到“禁止入場”的質變,場外的人不論是排隊等候的還是壓根兒就是遠遠觀望的都急眼了。其實場子還是那個場子,就因為關了門,仿佛場子裏的戲更精彩了,人人都想擠進去一看究竟。

實際上,那些已經入場的人們面對這場人生大戲的諸多無奈和求解無解的情況,相比國內的人們面對霧霾、食品安全、子女教育有著只多不少的糾結。習慣了這山看著那山高的人們,對面山頭上的人兒真的不比你幸福更多,那裏的美好多半是你心中的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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