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做地主在中国就只能当房奴?

在中国做房主与西方房主最大的区别是?

 

有房有地在英文中被称为 landlord,Lord在英文中是个极为强势的字眼,宗教意义上可以译为主、上帝,乃是无上敬畏的对象;世俗意义上可译为君王、领主、勋爵、(英国)上议院议员;也是备受尊崇。

 

Landlord们既是土地领主又是统治者,支配者,同时参与公共事务,代表领地利益。因此在西方国家擅闯私人领地是很危险的行为,尤其是在持枪合法化的国家。即便个体的力量有限,而组织起来也很有力量;各种社区,学区社区,信仰社区,有产者社区等等;这在民主国家被称为“压力团体”可向民选政府施压,在历史上的欧洲君主国家可以向国王请愿。不行还可以诉诸法院;德国的一位风车磨坊主两代人就曾先后两度把普鲁士国王腓特烈二世告上法庭,指控对方修建夏宫“桑苏西宫”影响了自家磨坊的“通风权”导致因风少磨坊不得不停工还得交租金;国王先后两次败诉并补偿磨坊主和他的后代。

图一:至今仍矗立在桑苏西宫外的风车磨坊成为德国法治的纪念碑

有了自己的土地和房子,真的应了那句英国的古话“风能进,雨能进,国王不能进。”

 

到了今天作为业主,往往更有意愿参与社区事务,伸张业主权利,维护社区利益。所有的行为是指向当下的。

 

基于对美国2011年以来买房数据和大选投票率的研究,斯坦福大学政治系两位教授Andrew B. Hall和Jesse Yoder发现——

 

美国人一旦买了房子,政治参与度就更高,也更爱投票。这种政治热情与种族无关,且买的房子越贵,参与度越高,无论是地方选举还是全国选举。这说明投票对保护投资还是有用的——至少美国人都这么觉得。

图二:2008~2009年买房者在2010年及之后的投票率vs无房者在该时间段投票率
图三:随房产价格的增加,投票率上升的趋势

其中申请了美联邦住房管理局贷款(FHA)的更乐于支持民主党。FHA是为中低收家庭提供购房贷款信用保险,凡FHA保险的抵押贷款,由联邦住房管理局承担因借款人无力偿还或房屋贬值造成损失的全部责任。因此对抵押权人来说,FHA保险的抵押贷款基本上是没有坏账风险的。

 

有房者主要关注住宅的区位、社区公共设施、公共安全、学校,老人和孩子相关的议题。通过选举,有房者能成功动员并与关注他们利益的候选人互助互惠。

 

而在中国虽然家庭的房屋自有率高达90%,远远超过多数西方国家,然而其中多数却是房奴,每月背着沉重的月供,时时担心房价缩水还贷便成了冤大头。活生生的弱势群体,恐怕除了租房客和租不起房无家可归的人。

 

“焦虑面前,人人平等”,牛津大学人类学教授项飙注意到:“越富有的人,可能比低收入群体的焦虑还要严重;尤其中产阶级,似乎整天生活的主题就是焦虑。”

 

他称这样一种状态为“悬浮”,人人都忙着工作,忙着追向一个未来。与此同时,当下被悬空了,除了作为指向未来的工具,没有其他意义。努力工作并非因为喜欢这份工作,而往往是为了攒够钱,从而今后就再也不用干这份工作。至于未来什么样是完全含糊的,某种意义上不过是自欺欺人。人们不是因为对未来有追求,所以选择放弃当下;而是首先认为当下没有意义,然后告诉自己,当下所做是为了未来;但究竟是什么意义上的未来不太重要,或者说,未来必须就是模糊的。项飙教授对当下中国社会情绪一针见血的理论概述让他深受追捧,回国一趟四处受邀演讲与采访;俨然成为文化现象。

 

以房产领域而言,2008年以来房市的狂飙突进,赚钱购置更多房产哪怕沦为房奴也让很多人趋之若鹜,寄望于房价会不断上涨的预期,然而与土地却毫无联系,对于业主的权利,对于房市调控政策,对于生活环境的质量,对于公共交通的便利与成本却无缘置喙。

 

在祖国活得像外国人;反而在外国即便只是永久居留,却依然能活得像本国人。只要语言足够好,便像模像样能够活在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