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加拿大醫療體制對比

中國加拿大生活對比:中國加拿大醫療體制對比

前段我回國,陪床留醫老母多日,重新感受國內醫苑的特有氛圍。出洋不過廿載,舊景新曆卻恍若隔世,較之慣於的北美醫境,差異頗大。加之角色從居高臨下的教授醫師,變成唯諾是從的患者家屬,體味愈為深刻。

中國加拿大醫療體制對比
中國加拿大醫療體制對比

這是一間普通的市級醫院,不同於我的母院–三級甲等省院。只圖它距家近送飯陪護等方便,娘患的是老年痼疾,去哪間都差不多的治則,故擇之入住。小院的醫務不算繁忙,主管醫護有暇常來視察,強過大院中照不著忙裡忙外名醫的面兒。且些許處理尚可與醫師商討,俺所提的措施常被採納,並沒見對方有尊嚴受到挑戰、顧及面子而不從的情形。當然這點在域外則無可能,大夫是病人的救主,隨心所欲,怎會聽從外人的建議呢。

院風仍不失標語口號式的中國特色。門廳中立著闊幅宣傳牌,介紹各科室諸大夫的相片、履歷,連檢驗、麻醉這類輔助部門亦未落下。牆掛大字告示,明碼標著各類服務費,細到換藥紗布、注射針頭的單價,以表「透明」、不亂收費。另有明文牌詔:醫護人員不收紅包。我心忖明送不得、暗收難免,不易杜絕。還收到過院方電話,問詢醫療服務質量,我弟皆以一派溢美之詞答覆。甭說實情確如此,就算有啥不滿的亦弗能直說,會自找暗虧吃的。

病房仍偏大,每間3-6人,其間無簾隔開,患者們相互影響、沒私可隱。少數雙人小單位,內配廁所、近護士站,安排危重症住以便搶救及時。住大間者的如廁,要去走廊的公共茅房,排式蹲坑,隔了間而已。看慣了歐美多雙人房帶盥洗室,我頗覺不便,儘管自個原是打這種境中走出的。我媽病篤故住得小間,另張床空著,等於單間了,保姆可在內用電灶煮粥熱菜,熟食就擱在壁櫥裡。這又是北美醫家所不允的。醫護團隊一早查房如故。吊瓶快滴盡時,得去叫護士來換,滿臉堆笑;病情陡變,跑去請醫生來瞧,誠惶誠恐,著實品出了世態「求人者常畏人,受求者常驕人」的炎涼。

國內如今也電腦化管理病案了,但病歷簿上依然整齊粘貼各種化驗單據,我常拿來查看以瞭解病情新變,夜班護士並未加阻撓。這在北美是絕不行的,甭說是住院病歷,就連門診的都是診所保密,不容病家染指;欲轉往外地或其他大夫,事主須要付一筆不小的款項才能取得自己的檔案。真是一家有一家的規矩,入鄉隨俗。

我無意中留心到這裡的大夫好年輕呦!因為目前仍是高中生直考醫校,故出徒時也就二十歲出頭,看上去稚氣未脫。反觀海外,至少要本科畢業甚至是碩、博士,才得考入醫門,修上個五七年方能執業,自然容貌上留下了歲月的沉澱,老成得多。護士們更年青,花季少女,身穿統一的制服鞋襪,腳步輕快,嘴巴甜甜,比起洋護士來教人受用得多。相對之下大夫的著裝挺隨便,多是牛仔褲加旅遊鞋,配著白大褂總覺得有些不搭,與嚴肅凝重的病房不協調。他們也學著洋醫將聽診器繞掛在頸上、而非俺那會兒揣在衣兜,這項的國際接軌倒是來得快。

護士輪值還是每8小時三班倒,有別於海外的12小時兩班制;許是人力不缺之故,這能保證當班時精力旺盛。說她們的收入並不高,月入也就千把塊錢,較之北美護士年薪七、八萬,屬於高收入階層來說,有點可憐。當然國內護士是中、大專資歷,美加則是本科學歷甚至碩士,算是「一分知識一分酬」吧。又聞即便國內現新晉的主治醫師,基本工資才2500元/月,那麼護士的收入也將就了。或能由此「歪理」出為啥職業之便成了灰色收入的來源、屢禁不止。現護士多為聘任的,三年一簽約,都在力爭進「編制」,飯碗或可「鐵」些。聽說今後可能全改合同工了,指望渺茫。

還剛見報載,島城大院名醫有開始「百元專家號」門診的,即掛號費從平常的9元猛漲到100塊,予以患者VIP待遇;其實也就是斷病的時間稍長點兒,約半個鐘。這一診金的消費水平,升斗小民付不起,恐變相成了富豪得享貴族醫療的特權,「新生事物」只造福了有錢一族,無形中還將病人分了等級。這在加國行不通。誠然,9塊錢的掛號費也忒低,買張票進園子看猴也不止這價。然較之我出洋時掛號費才五毛錢,這已算高多了。

住院的膳食,或家屬自炊來送,或買自伙房,後者也對外開放,比街上的食肆便宜些,蠻實惠。整天守著病榻的我多買著吃,短平快,並沒拉肚子,曾有對食品衛生的擔憂顯得多餘。而北美醫院則免費提供餐飲,送至床前,但西餐較簡單,喜食熱湯水的華人多吃不慣。有的醫院像西奈山病院,附設的華人服務部可幫助訂些中式膳食以饗病家。

週末時,若需急抽血化驗,就要家屬把標本送去檢驗科;若換新藥立馬施用,也需家屬到門診藥房去取,本人就曾跑過、還捎回其他患者的藥物。絕不敢想像這等事會發生在歐美,假如途中調了包、或以劣充優,出了事誰負責?再就是平常做各種特殊檢查,要家屬推著擔架車前往,扶、抬、推著患者,這活兒至少得倆壯漢方可,家中若沒勞力咋辦?而在美加這都是院方安排接送,毋庸轉乘擔架車,就所臥的座床推著到處走。給病人揩屎擦尿的也由護工做,不靠家人,家屬「陪床」僅僅是慰問、探望。這都顯示出兩廂醫院職責範圍的不同。

特別一提的是,我在出入醫院大門時果真見到了警務室,此乃以前救人聖地未曾有過的新鮮事。早就在網上獲悉:近年大陸不少醫者當班時遭到不滿的病人家屬襲擊而致死傷、醫院被砸停擺等;個別地方甚至一度發鋼盔給大夫戴著坐班以防不測,覺得可怕又可悲。這回親蒞其境確實感知,醫患關係緊張、糾紛不斷,咎因醫改將健保負擔下放,衛生事業變相成生產企業。特別是有的醫科畢業生找不到工作,乾脆專助患者跟醫院打官司、賺取佣金作為謀生之道,業稱為「醫鬧」。他們能在行地找出醫療不當之處,教後者「據理」向醫院高額索賠,自己也從中牟利。基於這「高人」指點,患方可有的放矢擊中要害而非無理取鬧;令院方亟難息事寧人、傷透腦筋。

這些都致使白衣天使彷彿工作在刀尖上,每天一腳在醫院一腳在法院,少人敢銳意拓新,唯恐一旦出事擔責甚至逢凶遇害,於是多例行公事,得過且過,醫療質量隨之滑坡。聽說現在97%的大夫都不願子繼父業,杏林已變成「高危職業」之一,也「應運而生」了各醫院新建的警務室,僱用彪漢晝夜保安,應付鬧醫行為。聖潔的「白色巨塔」淪落至此,嗚呼哀哉。所幸我逗留期間院內尚無「戰事」,不料在回加兩週後,姐來微信:俺的母院新發毆醫意外,一個女處長在急診室把當值大夫打得眼眶爆裂骨折。俺聞後膽顫心驚,慶幸自個離開了「駭人谷」,可嘆吾國吾民,悲哀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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